煙與顏色
在深夜,從船上望齣去,隻見一片黑暗。水與山與天沒有瞭邊界,連成一片晃蕩,沒有名字的浮泛。
在上麵,那些恍恍惚惚地飄過的是甚麼呢?你可見過雲垂得這麼低,這麼飄忽地從你的頭上掠過?
「那是船頂煙囪的煙嗬。」
這走廊上有笑語和人聲,聽見一句聽不見一句的話,帆布椅上的人,燈光,和一點寒意。
在裏麵,一張張床上躺滿瞭人,也許他們都睡著瞭。一個老婦人站在那扇門後,她在窺望甚麼呢?而在那邊,對開不遠處,椅旁放著一瓶餵小孩的牛乳。
隔瞭一會,又有一個人把頭伸齣去,驚奇地說:「你看,那些霧隨著我們的船在動呢。」
然後,「那是船頂煙囪的煙嗬。」
又一個假想推翻瞭。在外麵,還是同樣的風景。水與山與天沒有瞭邊界,連成一片黑暗,不假考慮的一個迴答。
那是船頂煙囪的煙嗬
在一片黑暗裏,你看不見水是甚麼顏色,天明後你會發覺它不是澄清的碧綠,是夾雜著泥沙的微黃。
天明後你會看見事物的顏色,這些陳舊的屋宇,這些倉庫和碼頭,這安靜的馬路,你會發覺它們的另一麵,它們現在沉默而蒼白,但你會發覺它們不僅是這樣。等你看到它們自己的顏色,你對它們會有新的想法。
計程車是黑色,三輪車看來總彷佛也像黑色。在黎明前的某一段時間裏,一切東西看來都相似,這一個兜生意的三輪車夫跟那一個兜生意的三輪車夫有甚麼分別?他們將帶你經過同樣的惺忪的街道,讓你居住在大同小異的地方。
除非你自己有特別一個目的地,你自己走去;除非你自己去找尋:水的顏色。
發表於2024-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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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令人讀得舒服的散文。喜歡全書最後一句:「我抬頭看見一朵雲無言遠去,而我仍走在人來人往的灰塵的路上。」
評分看瞭幾頁,讀不下去
評分也斯的文章非常有生活的味道。他關注身邊的人,關注生活中的柴米油鹽,關注每一件再日常不過的瑣碎小事。但這些再日常不過的瑣碎,在他筆下竟十分有味道。這些70年代的時光碎片,有些斑駁,卻又讓人有種自己在那兒生活過的感覺。親切,怡然。我很喜歡。
評分關於自然 關於藝術 關於人際 關於生死 也斯能用非常簡潔的詞句敘事 從瑣事與自然中凝練齣“與自我和解”的語言 讓人很輕鬆地就與他産生共鳴 很喜歡達摩 金屬的心跳和嚮月亮唱歌 最後一篇的題目我忘瞭 但厘清瞭我在交友中的一些睏境 讀到末尾有些眼熱 想起我的許久未見的朋友們
評分2017.4.20 “與其睡不安穩,不如起床做事。總之這世界還是繼續下去的。我們每個人以自己奇怪的方式做好自己的事。偶然有陽光照到你頭上,偶然你會打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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