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9、孤平

所谓孤平，指的是平脚的句子－－五律“平平仄仄平”这个格式和七言“仄仄平平仄仄平”的句型中，除了韵脚的平声字之外，不能只有一个平声字。如果只有一个平声字，就是孤平。就是说，五言句的第一字、七言句的第三字必须用平声，而不能用仄声。孤平是律诗的大忌。在唐代的律诗中，几乎可以说绝对没有孤平。王力先生亲自组织学者在《全唐诗》里寻找犯孤平毛病的律句，结果只找到两个例子：

“醉多适不愁。”（高适：淇上送韦司仓）；

“百岁老翁不种田。”（李颀：野老曝背）。

“醉”字应平却仄了，“老”字也是应平而仄了。这两句犯了孤平的律句，也许是高适、李颀属一时疏忽所致，也许是故意用古诗所容许的平仄，因为高、李都是盛唐初期的人，当时诗律未细，可能也是一个原因。不管怎么说，在唐宋千万首诗中几乎找不到犯孤平毛病的句子，已经足以证明孤平是诗人极力避忌的一个毛病。科举时代，试帖诗不论作得多么好，如果犯了孤平，就算不及格。

有人说，也不必把孤平看得这么严重、把格律看得那么死板，毛泽东主席的诗就不拘格律。我以为，不能这么看。或者说，这个观点站不住脚。诚然，毛泽东主席是说过律诗束缚人，不宜在青年中提倡意思的话。不过，他的诗词当然包括律诗、绝句，是合律的，是没有孤平毛病的。毛泽东主席所作七律和七绝中“仄仄平平仄仄平”句，共有以下各例：

万水千山只等闲－－《长征》

大渡桥横铁索寒－－《长征》

百万雄师过大江－－《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不可沽名学霸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索句渝州叶正黄－－《和柳亚子先生》

风物长宜放眼量－－《和柳亚子先生》

又踏层峰望眼开－－《和周世创先生》

域外鸡虫事可哀－－《和周世创先生》

万户萧疏鬼唱歌－－《送瘟神》

一样悲欢逐逝波－－《送瘟神》

六亿神州尽舜尧－－《送瘟神》

地动山河铁臂摇－－《送瘟神》

别梦依稀咒逝川－－《到韶山》

黑手高悬霸主鞭－－《到韶山》

遍地英雄下夕烟－－《到韶山》

跃上葱茏四百旋－－《登庐山》

浪下三吴起白烟－－《登庐山》

飒爽英姿五尺枪－－《为女民兵题照》

不爱红装爱武装－－《为女民兵题照》

帝子乘风下翠微－－《答友人》

长岛人歌动地诗－－《答友人》

暮色苍茫看劲松－《为李进同志题所摄庐山仙人洞照》

无限风光在险峰－《为李进同志题所摄庐山仙人洞照》

便有精生白骨堆－－《和郭沫若同志》

玉宇澄清万里埃－－《和郭沫若同志》

雪压冬云白絮飞－－《冬云》

大地微微暖气吹－－《冬云》

冻死苍蝇未足奇－－《冬云》

记得当年草上飞－－《吊罗荣桓同志》

战锦方为大问题－－《吊罗荣桓同志》

国有疑难可问谁－－《吊罗荣桓同志》

综上所举，毛泽东主席从一九三五年到一九六三年二十八年中所作十四首七律、七绝中，共用三十一个“仄仄平平仄仄平”句式，其中各句的第三字：千、桥、雄、沽、渝、长、层、鸡、萧、悲、神、三、依、高、英、葱、三、英、红、乘、人、苍、风、精、澄、冬、微、苍、当、方、疑，共三十一个字，都是平声字，加上各句第四字必是平声，第一字可平可仄，每句除了韵脚上那个平声字外，至少还有两个以上的平声字，当然就不会犯孤平的毛病了。“事实胜于雄辩”，这已足以说明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