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遗忘中惊醒

——读陈坤达《一个古镇的情景与记忆》

南方报业新闻 时间: 2008年05月04日 来源: 南方日报

文/郭小东

也许只有很少的人会读到这本书——陈坤达的新著《一个古镇的情景与记忆》——而这本书里所记载,所梦寻,所抒情,所展现的那份故乡情怀,对于千年古镇的历史沿革,非物质遗产、人文胎记、史迹寻踪、俚风民俗、乡野风物、濠上闻人、品艺谭概、轶闻传奇、类外稗归以及一方水人的心灵家园等等的感慨、补遗、回顾与缅怀的至情至理,本是每个中国人心灵深处满溢的醇酒。

陈坤达历20年对古镇历史源流执著追寻,对乡土风物率真记述,对文化现场繁缛考证,对历史事件的钩沉,确实不易。也许于一个五千年文明的泱泱大国而言,小如沙砾的达濠古镇千余年的文化积淀,相对于秦皇陵,兵马俑,也许只是沧海一粟,不足挂齿,但对于古镇千年繁衍的生民们,对于灿烂的中华文化而言,也是不足挂齿么?

陈坤达关于这个古镇的情景与记忆,鲜活地激动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我中学时代的母校达濠中学,就在这古镇上,前身为河东书院,由达濠人陈耀振倡建于乾隆28年(1763)距今已有245年的历史。偌大中国,有245年校史的中学,恐怕也是凤毛麟角。这所曾经哺育无数古今名人的中学,文革之后,竟从高级中学沦落为初级中学,期间办学质量也曾排名全区倒数第一。河东书院的孔子塑像早已烟灭,其门前古梧桐,清初期的拱墙、老池塘古垂柳、牌坊石碑、匾额“人文化成”等等前贤石刻,也已换了人间。河东书院早已无处梦寻。作为古镇文化标志的河东书院,它比古镇沉沦得更快更早,这就是文化的劫数。陈坤达的书中没有提及河东书院的兴衰,是为遗憾,但我理解他的苦衷。

年时邂逅达濠中学校长李业顺先生,说起做一所有245年历史的学校校长,真乃荣幸。他自然也心事浩渺,但又徒叹奈何。我想亦是,古镇都不敌时令,学校乃何?我趁风点火,若教育厅闻说有245年历史的学校现状,定然会严重重视。但冷静一想,中央电视台不是刚刚播过《走进汕头·达濠古城探秘》么?他们何以恰恰忘记了最重要的一幕?为什么镜头偏偏忽略古镇最光辉也最值得探秘的文明证物——245年的河东书院。

文明的失落真的并非阴谋而是命定?

幸好,陈坤达的这本书,为我们留下了中华文明沧海一粟的影像与抒情,他至少为这个南太平洋西岸冷寂了1600年的古镇,写下了第一本比较完整的地方风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