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筆名,本名不傳。作家及文化與政治評論人,文章曾見於《明報》、《信報》、《蘋果日報》、《明報月刊》等,近見於《明報》、《am730》、雅虎(Yahoo!)香港網站等,以黃老之道謀食,混迹江湖。
一九九五年於德國哥廷根大學獲文史學院哲學博士,專攻民俗學。去德之前,在香港中文大學修讀中西比較文學及英國文學,復於樹仁學院及珠海書院執教西洋文學。回港之後,先後任職於香港政策研究所、藝術發展局及民政局。退職之後,專心撰著。二○○七年憑《舊時風光——香港往事回味》獲第九屆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散文組首獎。二○○九年獲香港藝術發展局頒發最佳藝術家獎。二○○九年中,受聘為嶺南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
陳雲是客家人,香港土生,祖籍廣東寶安,幼居山村,長居城鎮,祖父輩在南洋落籍,走上不回歸之路。香港氣候不冷不熱,政局不民主也不專制,社會不開放亦不封閉,好壞兼得,良莠不齊,淹留此地,亦樂事也。
項目策劃
甄小慧,資深藝術行政人員,「文化工作坊」總經理,香港中文大學文化管理碩士。曾擔任藝團製作總監,近年積極研究香港藝術行政及藝壇生態,評論文章見《信報》及《明報》。
发表于2024-12-28
深水埗,大家捱出頭的地方 2024 pdf epub mobi 电子书
图书标签: 香港 陳雲 訪談 歷史 hkno
老街坊重返深水埗,頓覺面目全非。踏入二十一世紀,私人發展商及市區重建局不斷在深水埗收購舊樓重建。古風大宅、環形洋樓及方正唐樓、臨街小店紛紛拆去,街坊舊店消失,熟絡的街坊網絡被迫解散,新建的大廈都採取密閉式地下大堂,令街道的商店鏈條截斷,行人匆匆走過。工業時代遠去,深水埗雖然仍可以靠售賣電子產品、成衣配件及各式貨品而維持區內就業,但此地的舊樓也只是成為低下層暫時窩居棲身、等待公屋分配的地方。往昔開工廠做實業、擺街邊賣貨尾,大家一齊捱出頭的日子,該是一去不返了。
街頭閑談的環境消失了,舊街坊找不到很多聽眾,我們將他們的故事用文字和攝影記下,守衛共同的民間記憶,這大概是弱勢小民除了革命之外的抗爭方法吧。
序
導言
碼頭不見了,工廠搬走了,新填地隔斷了
「通州街及北河街尾的交界,就是往日深水埗碼頭的位置。」朋友對照了舊深水埗碼頭的照片和今日的街景,驚覺深水埗碼頭鄰接的街道上面那座閣樓仍在,碼頭的位置變成新行車天橋,後面是富昌邨。後來我拿了舊地圖去訪尋,證實碼頭邊的舊樓仍在,填海在三公尺之外發生,原有的一排海邊樓房竟然絲毫不動,至今仍然保存下來。
碼頭不見了,換了新的填海地,那邊蓋了一些住宅高樓,新舊區用高速公路和天橋分隔開。二○一四年夏天,我獲邀去那邊的學校做故事工作坊,才首次踏足西鐵南昌站的附近地方。它在我心裏之遙遠,就好似從香港去南昌。江西省的南昌我去過,深水埗的南昌街去過,南昌站上面的地方卻未去過,去過也不會再回去。它與原本的深水埗隔絕,像海外荒島一樣的陌生。
深水埗碼頭在一九九二年停用之後,深水埗就不再是往日的深水埗。有貧有富的深水埗變成窮人為主的深水埗,一個碼頭帶來的變化太大了。往昔船運是主要的載重運輸和跨海載人運輸,深水埗有碼頭,就有船運、船廠,有水手上岸採購,有廣東移民,有貨物貿易,工業品和工藝品就可以用船進出,居民可以用廉價的交通工具,直接到港島市中心的中上環工作和上學,形成由工人到初級中產的社會階梯上升。這裏原有紡織廠、鞋廠、麵包廠等大型工廠,也有無數的山寨工廠和食物作坊。工廠密集,就有山邊僭建木屋安置窮苦工人,木屋爆發火災,就有龐大的公共屋邨計劃安置災民,更有龐大的長沙灣及石硤尾工廠大廈群,以便工人就近回廠工作。工人拿了工廠的貨版、貨尾或退貨,就可以做小販擺賣,或者佔據樓梯底、市集街頭。碼頭的內河船,大陸水手上岸購買夜冷店的便宜二手貨和二手書。文人在舊樓講學,在天台辦小學,武人在樓上開武館,傳授防身格鬥之術。綿密的小商店和小攤販,形成深水埗密集的民生網絡。
一九八九年,港府決定在赤鱲角興建新機場,西九龍須要填海,建設機場鐵路及其他連接道路,順便取得新土地。九十年代初,西九龍展開大型填海工程,令西九龍沿海一帶的深水埗碼頭、大角咀碼頭、油麻地碼頭及佐敦道碼頭全部消失,只剩下尖沙咀碼頭。一艘船就是一個家、一家獨來獨往的企業。這顯示香港政府不再重視成本低廉而競爭者眾多的船運,而獨尊管制嚴密的、獨家經營的地下鐵路集體運輸。
深水埗過去以渡海小輪碼頭為運輸集散地,加上碼頭巴士站將乘客點對點運送,是往昔九龍的交通習慣。舊日的填海取得新土地,以尋常的街道連接,為深水埗帶來生機,工廠、住宅、店舖從舊區伸延到新填地,然而,臨近九七的填海,新填地以密閉式的高架公路與舊區隔絕,仿佛一條護城河,卻成為深水埗貧困化的原因。比對起港島那邊鰂魚涌、筲箕灣一帶的填海,高架公路在海旁,新舊區與公園等公共空間連接,新填地仍與舊區連接,想一想,就知道政府規劃的地區歧視。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完成的西九龍新填海區以中產屋苑式住宅和密閉冷氣商場為主,不設立商業大樓及工業大廈,也沒有繁華的街道店舖生活,自然毋須在沿海設立公眾渡海碼頭。固定的地下鐵路運輸框定了香港人的交通線,也為原本的小康社區劃下了貧窮線,碼頭直通中環的好日子,一去不返。起初貪圖地鐵快捷而車費不貴(地鐵仍是港府經營的年代),放棄了碼頭渡海小輪,但渡海碼頭填平、拆毀的時候,新填的土地與自己社區貧富分隔,已經不懂得後悔,因為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深水埗是新九龍的交界處,人口密集,生計門路眾多。訪問的老居民說,以前的深水埗當然也有窮人,但基本上是小康社區,加上人口密集,看以前茶樓餅家林立的景況就知道。八十年代中期,工業北移,九十年代後期,碼頭廢棄,新填海地和市區重建的都是底層密封的、隔絕街道生活連結的高樓,這卻是貧富區隔的新規劃。我認識一些在附近公共屋邨居住的第二代年輕住客,他們父母、即是第一代住客借助公屋累積財富之後,搬遷到深水埗重建的私人高樓住宅,住在「牙籤樓」或屏風樓裏面,政府給予發展商不合理的重建地積比例來推高地價,樓宇蓋得高聳,密集並排,與周邊疏風、透日光的舊樓格格不入。高樓的住客沒有什麼負疚感,反而沾沾自喜,既可以住到保安嚴密、私隱度高的私人住宅,又可以享用低廉物價,街頭飲食方便。他們正在謀害培養自己生長的社區而亳無自覺,只是感到僥倖。也有一些外邊遷入的,以為深水埗一直都是窮人地。
這些,即使九七之後換了政府,政府是記得的。但我們市民的,就慢慢淡忘。這本書比不上政府刊物,不算資料齊全、圖片精美,但它守衛街坊的共同記憶和共同利益,用記憶來對抗遺忘,是弱勢小民除了革命之外的安全方法吧。
文化工作坊繼筲箕灣之後,記述深水埗的風土人情,是因利乘便,事緣一位基督徒業主傅女士給文化工作坊三年的相宜租約,使我們可以在該區安頓下來,日久踱步於街頭,細心觀察。故此,此書有參與社區生活的實地考察風格和感情。
深水埗著名人物當然很多,然而此地位於九龍與新界交界,大陸移民遍布,人口流動頻仍,社區殊不穩定,早期更有國民黨餘部聚居,幫會盤踞,武館林立,更一度釀成一九五六年右派暴動。故此談及往事,頗多街坊諱莫如深,不能深究,即使靈異鬼怪之事,也是絕口不提,恐影響新接手的業主或住客,此書敘述之歷史及訪問之人物,都是一鱗半爪,期以管中窺豹而已。
陳雲
夏曆乙未年二月十六日
西元二○一五年四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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