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文系退休教师 黄庆萱教授

吾師高明先生，初名同甲，入學後，自更名為明，字仲華，一字尊聞。江蘇省高郵縣人，

清宣統元年閏二月十六日（西元一九 O 九年四月六日）生。父雲軒公諱哲，清秀才，精曆算之學，曾任運河水利專門學校學監，兼授數學。兄孟起名超，南京高等師範學校畢業，精辭章。先生幼承家教，耳濡目染，即有志於學術。四歲入塾，從茅鍾麒先生識方塊字，讀四書。六歲，轉從謝韞山先生習古文辭，讀五經。而雲軒公則自課以算術；謝先生督教甚嚴，先生之國學基礎實奠立於斯。九歲，入高郵縣立第一高級小學校。十三歲，入南京鍾英中學，經父執俞采丞先生之誘導，更自知力學，試必冠儕輩，至卒業為止。俞采丞先生授代數及化學，余介侯先生授幾何、三角、大代數及解析幾何，先生受益最多。民國十四年考入國立東南大學，年十七。本擬入數學系，以雲軒公命入中文學系。始從駢文大家李審言先生詳、古文大家姚仲實先生永樸、理學大家王伯沆先生瀣遊，而姚孟埙先生明輝指導先生治《易》。民國十六年，學校更名為國立中央大學。先生復從黄季刚先生侃治经学,小学,从吴瞿安先生梅 治词,曲,从伯沆先生治诗,古文辞,从汪辟 畺先生国垣治目录,版本,从胡小石先生光炜 治金石,甲骨.是时先生遨游中国学术之林, 眼界益阔,顾以季刚先生之青睐,命立门墙之 内,故治经学,小学特勤.黄先生尝赐以嘉号 曰「淮海少年」 ,盖用苏轼赠秦观「淮海少年天 下士」句,欲以「天下士」期之也;又尝勗之 曰: 「侃从学於余杭章君,章君从学於德清兪 君,兪君则私淑高邮王氏,溯吾人学统,实出 高邮.汝,高邮人也,今既从学於侃,当以光 大高邮之学为志,幸毋负於尔之乡先辈也!」 先生悚然受教,益不敢怠於学.并时同砚得入 黄先生门下者唯潘先生石禅重规一人,后有殷 石臞孟伦亦受黄先生之特知.至若刘伯平赜, 骆绍宾鸿凯,孙鹰若世扬,林先生景伊尹皆先 先生从游,而后乃相识者也.民国十九年夏, 先生毕业於国立中央大学.

民国十四年,孙中山先生逝世,先生始加 入国民党,从事革命工作,以是尝为军阀爪牙所追捕,脱身走上海租界,旋潜回故乡,发展 党务.北伐成功,先生乃复学.十九年大学毕 业后,初任教於江苏省立松江中学.翌年春, 赴东北任教,遂遘九一八沈阳之变.先生至是 乃识国防问题之迫切,发愤研究,读蒋百里方 震之《国防论》 ,次则遍读中外兵学书,如《孙 子》《吴子》以至克劳塞维茨之《战争原理》 , 等,靡不探究.融会有得,则刊布於报章杂志, 以期唤起国人之注意.不图竟以此受知於江苏 省政府主席陈果夫,保安处长项致庄,遽任为 保安处主任秘书,时年二十六.当研究国防问 题之时,渐知国防不以军事为限,遂更博涉政 治,经济,文化,社会,心理,哲学诸书,於 文艺理论之书更多所涉猎:所知乃益广.

民国二十六年,日军进攻上海,旋南京亦 陷落.先生安置眷属於故里,独北上徐州,转 至郑州,又南下至武汉,僦居甫定,度三十生 日,即往汉口太平洋饭店谒陈果夫先生.果夫 先生告以中央决定建西康省,新成立省党部, 命先生前往工作.先生既奉命入康建立省党 部,而为其书记长;又奉命创办西康国民日报, 而为其社长:日夕在公,黾勉努力.并发愤读 佛学书,兼习藏文.而儒自还其为儒,道自还 其为道,佛自还其为佛,未曾求所谓融会贯通 也. 民国二十八年底,奉调至中央训练团党政 干部训练班第五期受训.二十九年六月,时武 汉大学迁乐山,先生至乐山为友人程千帆会昌 代课,并至乌尤寺复性书院听马一浮先生讲理 学.旋应果夫先生之召,至重庆小温泉中央政 治学校任秘书.一年后,张道藩先生继果夫先生任政校教育长,以先生兼通新旧文学,聘授 国文.自是以后,先生遂专任教职,复致力於 学术

民国三十三年,刘季洪先生出任西北大 学校长,延先生任教,旋兼中国文学系主任. 时西京图书馆迁徙陜南,近在咫尺,先生遂得 恣意阅其藏书,於其中礼学书摩挲殆遍.会抗 战胜利,迁校西安,刘校长更力邀先生兼教务 长一年余.

民国三十四年,先生应国立礼乐馆 馆长汪旭初之召赴京,与李证刚翊灼,殷石臞 孟伦等共纂中华民国通礼草案,稿成而馆闭. 先生遂转而任教於国立政治大学中国文学系. 民国三十七年,先生应国立师范学院院长 陈东原先生之之聘,赴湖南衡山任教.顾以赤 焰燎原,不可以居,乃转道广州,避地宝岛, 为正中书局编高初中国文.

民国三十八年,任 台湾省立师范学院国文系教授,同时又为国防 部编各军校所共用之国文,为教育部编标准本 国文.民国四十五年,张晓峯先生其昀任教育 部长,改台湾师范学院为大学;懔於中国学术 文化之式微,大专学校国文师资之缺乏,令师 范大学创立国文研究所,而以先生主其事.先 生尝谓今之言学术者,大率则效西洋,分科务 求其细密,研理但贵乎专精;其所成就,多专 家,而少通儒;於中国学术文化之大本,大源, 大体,大用,多忽而不言,中国之学术文化亦 几於亡矣!先生既以承先启后自任,乃竭其所 知,揭此旨以教导诸生,更审视其才性,而各 有所裁成.晓峯先生欲提高我中国之学术水 准,促进我中国之学术独立,建立博士制度, 指定浦薛凤博士所主持之政治大学政治研究所 及先生所主持之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招收博士研究生.此为我中国创举,前无所循, 乃苦心擘画,期能尽善,而无负於晓峯先生之 属望.此后国内各大学竞设中文研究所及博士 班,中国学术文化之普及与发扬,一时呈万花 竞艳之象.同年,以陈百年先生大齐之礼聘, 先生兼任国立政治大学中文系主任.民国四十 八年,刘季洪继百年先生任政大校长,先生转 任教务长一年,行政纪律,考试风气,一时肃 然.次年香港政府创设中文大学,合崇基,新 亚,联合三书院而为一.联合书院中文系於学 潮之后,参加三院毕业会考,而屈居殿军,乃 聘先生前往主持系务.先生於是辞去师大,政 大之教职,赴港任教.一年而联合书院中文系 考试成绩大进,二年与崇基,新亚成绩相齐, 三年以后则成绩优异者多出於联合,以是颇得 联合书院师生之敬爱.初先生莅港,谋接眷离 大陆,未果.然以俸厚,得以肆意购书,秘籍 奇书多藏箱箧,朝览夕诵,深以为乐.又以香 港为国际城市,因得与世界汉学家互通声气, 见闻益广.

张晓峯先生创办中国文化学院及中华学术 院,聘先生为中华学术院哲士,且以中文系主 任及中国文学研究所长二职悬以待先生者二 年,先生不敢负厚意,乃於民国五十三年返台. 会政大亦成立中国文学研究所,刘季洪校长亦 以所长一职悬以待先生,得晓峯先生之谅解, 复返政大,并兼任师大国文所教席.民国六十 一年春,韩国建国大学以韩国留华学生得文学 博士以归者,多出於先生之门,因邀请访韩, 并赠以荣誉文学博士学位.是年夏,向政大请 假一年,赴新加坡,任南洋大学客座教授.以先生以是得畅游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各地,与侨 居华人相接触,宣扬我中国学术文化,而获偿 夙愿.民国六十三年,先生满六十五岁,依新 大学法之规定,已届退休年龄,不能再兼公立 大学学术行政职务.惟於师大,政大,文大所 授之课,弦歌不息,鞠躬尽瘁也.

先生之论著,殆以中国儒家学术及文学为 主.然青年时期,适值北伐与抗日战争,深感 国防问题之迫切,遂发愤研究中外兵学书,旁 及战史,兵要地理.故先生最初出版之专著, 乃民国二十五年苏衡月刊社印行之《国防论 集》《江苏国防问题》二书,为兵学书也.而 , 於国学论述,亦未尝废.所撰《易图书学传授 考源》 ,民国二十二年十一月发表於南京中央大 学《文艺丛刊》一卷一期. 《连山归藏考》 ,民 国二十八年二月发表於章氏(太炎先生)国学 讲习会《制言》半月刊四十九期.皆经学论文 也.

先生四十岁来台湾后之著述,其已刊印成 书者,有: 《中华民族之奋斗》 ,为国立编译馆 作,民国四十年复兴书局印行. 《诗歌概论》 , 为国防部康乐总队作,民国四十三年康乐月刊 社印行. 《中国文学》 ,为青年写作协会作,民 国四十五年复兴书局印行. 《礼学新探》 ,一九 六三年香港中文大学联合书院中文系印行. 《孔 学管窥》 ,民国六十一年广文书局印行.以上五 书,或经改写,或全文辑入,大致上均存於 《高 明文辑》中.下当详其细目.

先生又有《大戴礼记今注今译》一书,民国六十四年四月台湾商务印书馆印行,厚达四 八 O 页;民国七十三年三月修订本,增至五二 四页.约三十余万言. 民国六十六年,先生曾经结集前所撰述之 单篇论文为《高明文辑》 ,次年由台北黎明文化 事业公司出版.分三册:上册七二 O 页,中册 七一七页,下册七 O 一页,计二一三八页.总 计收文一百四十二篇,约二百余万言.全书於 〈自序〉之后,依文章内容分为七辑,兹依此 七辑,先录辑中篇目,再补以未辑入之论著, 以明先生治学之渊博,并便读者检索.

第一辑为「文化学术总论类」 ,录文十一 篇: 〈从世界文化的发展,说到中国文化的成 就〉〈中华文化向海洋上的拓展〉〈中韩文化 , , 的关系〉〈中国文化东渐研究序〉〈民主,科 , , 学与人文精神〉〈中华文化复兴之路〉〈中华 , , 学术的体系〉〈谈中国学的研究〉〈汉学的名 , , 义和范畴〉〈中华学苑发刊辞〉〈国学的研究 , , 法〉 .

先生所撰〈中国人与现代化〉 ,收录在台北 帕米尔书店於民国四十二年出版的 《读经问题》 中. 〈中华文化之永恒价值〉 ,民国六十九年九 月发表於《孔孟学报》〈论中国文化与中国文 . 学的关系〉 ,民国七十一年六月发表於《华冈文 科学报》〈中华文化与人类前途〉 . ,民国七十三 年四月发表於 《孔孟学报》 ,皆不在 《文辑》 中.

第二辑为「经学类」 ,录文二十四篇: 〈连 山归藏考〉〈易图书学传授考源〉〈五十年来 , , 之易学〉〈易象探源〉〈周易郑氏学序〉〈魏 , , , 晋南北朝易学书考佚序〉 , 〈尚书郑氏学序〉 , 〈韩 诗外传考徵序〉〈原礼〉〈大学辨〉〈大学正 解序〉〈中庸辨〉〈学庸研究之回顾与前瞻〉 , , , 〈王制及其注疏摘谬〉〈大戴礼记今注今译自 , 序〉〈礼记概说〉〈三礼郑氏学发凡序〉〈仪 , , , 礼服饰考辨序〉〈春秋吉礼考辨序〉〈点主考 , , 略〉 , 〈礼学新探自序〉 , 〈谷梁范注发微序〉 , 〈孝 经今注序〉〈四书通论序〉 , .

先生所撰〈经学大义述〉 ,民国七十四年八 月发表於《孔孟月刊》 〈群经大义与现代文 . ,收录在民国七十七年出版的《国际孔学会 化〉 议论文集》〈易经的忧患意识〉 . ,民国七十二年 四月发表於《孔孟学报》〈尚书研究〉 . ,民国七 十三年八月发表於《孔孟月刊》〈论语中的书 . 教〉 民国五十四年九月发表於 , 《孔孟月刊》 . 〈诗 六义说略〉 ,民国十八年九月发表於《晨报艺 林》〈诗六义说与诗序问题〉 . ,民国七十四年一 月发表於《孔孟月刊》〈朱子的礼学〉 . ,民国七 十一年六月发表於《辅仁学志》〈春秋研究〉 . , 民国七十年七月发表於《孔孟月刊》〈如何从 . 论语中认识孔子〉 ,民国六十九年九月二十八日 发表於《中央日报》〈论语中的乐教〉 . ,民国五 十三年十一月发表於《孔孟月刊》〈孟子的生 . 平及其学术〉 ,民国七十七年三月发表於《辅仁 学志》 .以上皆不在《文辑》中.

第三辑为「孔学类」 ,录文十三篇,大部分 已见先生前所著《孔学管窥》 .篇目如下: 〈孔 子的人生理想〉〈孔子伦理学说的基本精神〉 , , 〈孔子伦理学说析论〉〈孔子政治思想综论〉 , , 〈孔子与经学〉 〈孔子的易教〉 〈孔子的书 , , 教〉〈孔子的诗教〉〈孔子的礼教〉〈孔子的 , , , 乐教〉 , 〈孔子的春秋教〉 , 〈孔子之论 「道」, 〉 〈孔 学管窥自序〉 .

第四辑为「小学类」 ,录文二十三篇: 〈对 说文解字之新评价〉〈说文解字传本考〉〈说 , , 文解字传本续考〉〈论说文解字之编次〉〈许 , , 慎之六书说〉〈说文丛刊叙录〉〈玉篇零卷引 , , 说文考序〉 〈治声韵学应具有的一些基本观 , 念〉〈反切以前中国字的标音法〉〈反切起源 , , 论〉〈中国声韵学丛刊初编叙录〉〈古音学发 微序〉〈黄辑李登声类跋〉〈等韵研究导言〉 , , , 〈嘉吉元年本韵镜跋〉〈韵镜研究〉〈郑樵与通志七音略〉〈四声等子之研究〉〈经史正音 , , 切韵指南之研究〉〈尔雅之作者及其撰作之时 , 代〉〈尔雅辨例〉〈复音辞声义阐微序〉〈唐 以前小学书之分类与考证序〉

先生於《高明文輯˙自序》中言及「有一篇《通志七音略研究》，存在國科會的檔案裏。」

民國七十二年十二月《華岡文科學報》刊出先生《通志七音略校記（上）》，而下篇未刊。先生〈自序〉固已又言：「由於字數過多，在任何學報或雜誌上都不便登載。」此有關《七音略》之研究與校記，均不在《文輯》中。先生又有〈古文字與古語言〉一文，民國七十三年六月發表於臺灣師範大學文學院《教學與研究》，亦不在《文輯》中。

第五辑为「杂著类」 ,录文十八篇: 〈雕版 发明前之中国书本〉〈中国版本学发凡〉〈中 , , 文工具书指引序〉〈怎样利用羣书目录,来研 , 究中国医药学〉〈从卜筮裏所见古代中国人的 , 人理思想〉 , 〈中国文化与佛法〉 , 〈谈中道〉 , 〈佛 法的究竟〉 〈僧佑与弘明集〉 〈段玉裁遗书 , , 序〉〈王冬饮先生遗稿评介〉〈刘百闵著经学通论评介〉〈古书今译今注的问题〉〈台湾省立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集刊创刊号引言〉〈台湾省立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集刊第二号弁 言〉〈台湾省立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集刊第三 , 号弁言〉〈台湾省立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集刊 , 第四号弁言〉〈台湾省立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 , . 集刊第九号弁言〉

先生所撰〈朱子学对中韩两国儒学的影 响〉 ,民国六十九年发表於《韩国第二回东洋文 化国际学术会议论文集》 〈谈佛门师弟的关 . 系〉 ,民国七十四年六月发表於《中国学术年 刊》 .均不在《文辑》中.

第六辑为「文学类」 ,录文四十五篇,内容 概括「文学理论」「实际批评」「文学史」 ,附 以「修辞学」 .篇目如下: 〈中国文学的特色〉 , 〈中国文学的价值与体类〉〈中国的散文与骈 , 文概述〉〈中国的诗歌概述〉〈中国的小说概 , , 述〉〈中国的戏剧概述〉〈中国文学研究法〉 , , , 〈谈中国文学的形式美〉〈中国文学之声律研 , 究序〉〈诗歌的基本理论〉〈外国诗歌概述〉〈论中国的诗〉〈谈新诗〉〈诗歌创作的一些 , , 问题〉〈陶潜诗笺注校证论评序〉〈王子安集 , , 注跋〉〈诗品论疏序〉〈惕斋烬余稿序〉〈玉 窗词乙稿序〉〈南北曲小令谱序〉〈正中本昭 , , 明文选序〉〈中华文汇弁言及凡例〉〈累庐书 , , 简序〉〈甚麼是短篇小说〉〈论当前小说的创 , , 作方法〉 〈论小说修辞〉 〈论二十世纪的文 , , 学〉〈中国青年写作协会成立献词〉〈战鬬文 , , 艺的理论与实际〉〈创作之路〉〈论文艺鉴赏 , , 的方法〉〈怎样研读文艺的书籍〉〈论文艺鉴 , , 赏的修养〉〈中国修辞学研究引言〉〈修辞总 , , 论〉〈论风神〉〈论气骨〉〈论情韵〉〈论意 境〉〈论体性〉〈论格调〉〈论声律〉〈论色 采〉〈黄著修辞学序〉〈中国文学理论的整理 , , 与创建〉 .

先生所撰〈论中国文字与中国文学的关 系〉 ,民国六十九年三月发表於《孔孟月刊》 , 未在《文辑》中.

第七辑为 「传记类」 ,录文九篇: 〈孙子传〉 , 〈子夏学案〉 〈许慎生平行 考〉 〈郑玄学 , , 案〉〈纪昀传〉〈高邮王氏父子的学行〉〈东 , , , 塾学记〉〈罗振玉传〉〈自述〉 , , .其中〈自述〉 一文,为本文最主要之依据.一九八九年三月, 香港中文大学主办「章太炎,黄季刚国际学术 研讨会」 ,先生发表论文,题为〈章太炎先生之 学术成就〉 .又民国七十七年,台北国史馆《国 史拟传》中〈陈大齐传〉 ,亦先生所撰.二文均 不在《文辑》中.

先生之文学创作,於八十岁时结集为《珠 湖賸稿》 ,内分〈珠湖诗存〉〈珠湖词存〉〈珠 , , 湖联存〉三部分,前有〈自序〉 ,写於民国六十 七年十一月一日.由学海出版社印行.先生初 来台湾,曾在《自由中国》发表白话小说,未 在此书中.

先生主编之书有: 《中华文汇》 ,共分《先秦文汇》《两汉三 , 国文汇》 《两晋南北朝文汇》 《隋唐五代文 , , 汇》 , 《宋文汇》《辽金元文汇》 , , 《明文汇》《清 , 文汇》 .民国四十八年后由中华丛书委员会陆续 印行.

《中文大辞典》 ,与林尹先生共同主编.初 版本分四十册,民国五十一至五十七年由中国 文化研究所陆续印行.第一次修订版普及本分十册,民国六十二年十月由中华学术院印行.

《二十世纪之文学》 ,共五册,民国五十五 年由正中书局印行.

《中华文化百科全书》 ,共分十册,中华文 化基金会编 .民国七十一年由台北 黎明文化 事业公司印行.是一部对中华民族三千年来之 思想,社会,政治,科技,民生,语文,史地, 艺术等方面论述甚详的百科全书.由於涵盖范 围广,古籍资料丰富,可谓一部精深的中国文 化史.

四 , 关於先生之学行,个人管窥是: 「博而知 统,学有所归.」细分又可分三项:著作繁富, 学有体系,归本於儒.

先说著作繁富.

先生著作之书目篇名,已见前述,字数共 约三百万言.包括文化学术总论,经学,孔学, 语言文字学,目录版本学,文学理论,实际批 评,文学史,修辞学,史传,旁及兵学与佛学. 经,史,子,集,无一不具.论著之外,亦有 文学创作.体裁则韵文与散文并存,文言与白 话兼具.先生涉猎之广,著作之富,实足惊人.

再说学有体系.民国六十二年,先生在 「暑 期国学研究会」作专题演讲,题目是〈中华学 术的体系〉 ,并在《中华学苑》第十二期刊布. 后收入 《高明文辑》 .在这篇文章中,先生指出:

我中国学术文化之传统,以「志於道」为 目标,以「据於德」为基础,以「依於仁」为 精神,以「游於艺」为途径.其所谓「艺」者, 可分为考据,辞章,义理,经世四学.

考据之学又称考证之学.又分:一,考文字之学,包括文字学,声韵学,训诂学等.二, 考文籍之学,包括目录学,版本学,校勘学, 辨伪学,辑佚学等.三,考文物之学,包括考 古学,金石学,甲骨学,简策学,敦煌学,库 档学等.

辞章之学即文艺之学,可分:一,文学, 包括文章学,文法学,修辞学,诗学,词学, 散曲学,戏剧学,小说学,文学批评等.二, 艺术,包括音乐学,书画学,舞蹈学,雕塑学 等.

义理之学,有:一,经学,包括周易,尚 书,诗经,三礼,春秋等学.二,子学,包括 儒,道,墨,法,名,阴阳……等家之学.三, 玄学,附道教思想.四,佛学.五,理学.六, 新哲学.

经世之学,可分:一,自然科学,包括天 文学,地理学,历算学,博物学等.二,社会 科学,包括氏族学,史学,兵学,政治学,刑 法学,财用学,纵横学,教育学,礼俗学,食 货学等.三,应用科学,包括农桑学,水利学, 医药学,工艺学等,而术数附焉.

考据为接受知识之学,所以求其真;辞章 为发抒情意之学,所以求其美;至於义理与经 世之学,则义理为体,经世为用,皆为造福人 《庄子˙天下篇》 「内 所谓 羣之学,所以求其善. 圣」「外王」《论语˙宪问篇》所谓「修己」 , 「安人」《礼记˙大学》所谓「明明德」「亲 , , 民」「止於至善」 , ,皆谓是也.

先生为学之知体系,可於此窥之. 最后说到归本於儒.

先生作品,如《礼学新探》《孔学管窥》 , ,《大戴礼记今注今译》 ,皆属儒学. 《文辑》中, 第二辑经学类,第三辑孔学类,亦儒学也.而 其他作品,中亦多含儒家思想.如第一辑中 〈从 世界文化的发展说到中国文化的成就〉 ,归结到 「人道探索的进展」 ,以为进阶有六:一,人伦 的体认;二,人性的追究;三,人品的敦励; 四,人生的升华;五,人格的陶冶;六,人心 的研寻.此论中国文化而归本於儒也.又如第 五辑中〈谈中道〉 ,本是在台湾师范大学研究佛 学的社团「中道社」的讲辞,当然要谈佛教中 的中道学说,但开端却先从《尚书》《礼记》 , , 《论语》《孟子》中举出例证,说明中是我中 , 华民族的最高理想,而且渐渐成为我民族的特 性.此论佛学而儒道也.再如第六辑〈修辞总 论〉 ,论及修辞三大功用,曰:尽言,明道,经 世.必引儒家经典一一以证,此论文学而依凭 於儒也.

儒家言学,在学做人. 《论语》记颜回「不 迁怒,不贰过」 ,而孔子谓之「好学」 ,就是证 明.孔子又曾对子夏说: 「女为君子儒,无为小 人儒.」也许受此影响,先生曾把学者分作八 类:贼儒,盲儒,贱儒,狷儒,狂儒,雅儒, 通儒,大儒.先生说: 「我不敢说自己是雅儒, 通儒,大儒,不过我一直希望自己立志要致其 『大』 ,我也鼓励学生们这样.我自己一直朝著 这个方向走,只可惜未能达到最高境界,假使 能达到雅儒,通儒就很知足了.」我就以这话 作为本文结束罢!

先生卒於民国八十一年九月二十一日上午 十一点.然而,在我心中,先生永远未曾离开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