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書多號 《撕裂》李國文
這個村裏遊蕩著一匹傷感的狼
柏楊是一個傳奇人物,他的一生曆經過中國現代動蕩不寜的社會變遷。早年的柏楊是一個熱血的“愛國”青年,一度崇拜蔣中正。“七七盧溝橋事變”後,他參加三民主義團,在青乾班受訓,並且宣過誓“願為領袖活,願為領袖死”。到颱灣後,有過挫敗的經曆,但也曾擔任蔣經國文藝部隊“中國青年寫作協會”總於事。這些政治經曆無疑錶明柏楊具有相當強的政治情結。後來,柏楊被國民黨當局投入監獄,理由是在《中華日報》傢庭版的《大力水手》上發錶漫畫內容“侮辱元首”,釋放後又再次被捕,這次則羅織瞭大量政治罪名:“假事自誣”、“思想左傾”、“為匪做文化統戰工作”、“有明顯意圖以非法之方法顛覆政府”等等,他於1968年6月27日被判處十二年徒刑(實際關押九年多)。如果根據國民黨當年的定罪來判定的話,柏楊早就有私通共黨嫌疑。再根據那個時期中國大陸的統戰思想來看,柏楊那個時候對國民黨的鬥爭,那不亞於一個小組的地下黨。這顯然是國民黨當權者的神經過敏,柏楊並沒有任何政治企圖,大陸、颱灣那時隔著茫茫海峽,怎麼通敵?實際上,柏楊就是一個文化人,一個民間文人,他的批判根本著眼於文化批判。在他看來,任何政治都是值得懷疑的,如果文化的根基不加以修正改良的話。
有很長一段時期,柏楊在颱灣被稱為“活著的魯迅”,在對社會現實的尖銳透徹的批判上、在用雜文做主要戰鬥武器這一點上,二者確實有可比之處。但其實質還是有相當大的差異的。魯迅在中國現代時期與中國現代性思想的建構相伴生,他既是奠基者,也是不斷的開拓者。他與民族覺醒和解放的曆史共命運,也與中國文學和文化的曆史展開同呼吸,所以魯迅完全被曆史化,也被曆史象徵化瞭。相比較而言,魯迅還是屬於中國現代被曆史化的精英知識分子,他一直是在民族解放與曆史覺醒的話語中被闡釋和理解的。柏楊所處的曆史境遇很不相同,柏楊不承載那麼多的曆史含義,他更單純,更加個人化、民間化、世俗化。
柏楊的雜文展開的文化批判也就是世俗批判,他集中注意力對日常社會中齣現的一切不閤理的現象展開批評,針砭時弊,毫不留情。沒有人像柏楊那樣深入細緻地觀察世俗社會,他本人就是一個世俗化的知識分子,甚至更像傳統中國文人,生活於民間,既不在大學任教,也不供職於政府公務係統。他是一個自由寫作者,一個賣文為生的人。這種人實際上在中國三四十年代相當多,大陸在1949年以後,就再也不可能有這種知識分子或文人存在瞭。瀋從文當年因為沒有被邀參加第一屆文代會幾乎精神失常,不被體製化,在五六十年代直至八十年代,那就是中國知識分子的末日,直到九十年代大陸纔以王朔和王小波等人為首齣現一批自由撰稿人。柏楊也是自由撰稿人,他的立場可說是民間的立場,是自由文人的風格。他的言說方式,顯然與我們被長期體製化所規範的知識分子話語很不相同。在今天中國大陸,非職業和非體製的寫作者越來越多的時期,讀讀柏楊這個“活化石”級的中國自由撰稿人的文字無疑是有一種親切的感受。
不管從哪方麵來說,柏楊其實是一個十分另類的知識分子,他就是一個“非貴族的”文人,以我的觀點來看,他就是一個世俗社會的代言人。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柏楊始終是站立在世俗社會的立場上來發言,他不是要馴化世俗社會,而是試圖建構一個本真性的世俗社會,而現代性的民族國傢應該是這個本真性的世俗社會的閤理延伸。再強調一下,柏楊所不同之處就在於,他不是把世俗社會提升到精英社會的水準,他首先是要建構本真性的世俗社會,其次是要把精英社會拉到這個世俗社會的水準上。因此,他把不停息地針砭社會看成是自己推動中華民族自強自尊的責任。
柏楊對自己的文化立場定位十分清醒,他時常有意使自己的寫作平常化,也就是平民化。他從來不把他的寫作描述為要承擔民族國傢走嚮現代之重任,而是有意強調自己的世俗民間的平民立場。他曾在一篇文章裏寫道:“柏楊先生的雜文所以能夠齣版問世,完全受讀者先生的愛護和支持,否則,誰肯冒本利皆銷、全軍覆沒的危險,去印無名老漢的作品也。當初猛寫時,和現在的心情一樣,不過為瞭糊口,毫無雄心大誌。後來寫得久啦,偶有來信鼓勵者,心中稍喜。後來鼓勵日多,纔正式覺得有點不同凡品。”當然,這是明顯的謙詞,但也由此可見柏楊自覺平民化的態度。這使他的寫作,始終是在世俗社會的言論空間內,麵對平民的言說。
柏楊的雜文始終流宕著一股為底層平民伸張正義的激情,對社會任何不平等的現象,柏楊都給予關注,並毫不留情錶達自己的觀點。這也是柏楊的雜文極富號召力所在,他為所有受損害的弱者叫屈,為底層被蹂躪者鳴冤,這使得他的作品成為平民百姓最好的精神撫慰。在柏楊的雜文敘述中,“柏楊”始終把自己作為一個底層平民的角色來處理,這種處理絕無任何矯情的成份,而是顯得親切樸實,平易近人。對平等正義的呼喚,這與柏楊的身世經曆也密切相關。柏楊在他的迴憶錄與諸多雜文中也不時地提到他年幼時的孤兒處境,他一生的艱難坎坷使他始終對下層民眾的生存艱辛有著切身的體會,每當他看到生活中的不平等現象時,他就抑製不住他的悲憤之情。柏楊講的平等正義並不是什麼高深的大道理,不是學院派式的法理爭辯,也不是革命傢的起義造反,隻是世俗社會,日常生活中的常見現象,是新聞媒體每日翻新的奇聞軼事。柏楊談論社會之平等正義,絕沒有赤化革命的意思,他沒有那些高深的革命真理與偉大的革命目標,他隻是作為一個平民,作為一個人所要獲得的基本生存權力,理應要得到的尊重。在柏楊後來結集齣版的《我們要活得有尊嚴》,收錄瞭他曆經滄桑後的一些篇章,歲月的磨洗,老先生一如既往,抨擊醜陋,倡導平等尊嚴。可以說,柏楊後來的政論色彩更重些,但也沒有失去他所具有的平民本色。
本叢書就柏楊的主要雜文按專題劃分為三個係列,已經齣版的第一係列——瘋狂紅顔,第二係列——傳統大反思。現在是第三個係列,我們把它歸納為“文明大整閤”係列。
醬缸文化批判是柏楊雜文批判的重點所在。正如前麵所指齣的那樣,柏楊以對中國傳統的激烈反思聞名,他的反思批判不同於其他,他直接而尖銳,徹底而擊中要害,全麵而痛快淋灕。可以說,反傳統話語在柏楊這裏達到頂峰。
“醬缸”是柏楊對中國傳統文化最尖刻而形象的比喻,這個“醬缸”醬瞭兩韆年,裏麵堆滿瞭猛料,奇味難聞。但現代以來,總有些不安分的人要攪動它,讓它的味道散發齣來,讓人們麵對它,看到裏麵的糟粕和醜陋。從魯迅到柏楊,無疑是最激烈的攪動者。柏楊指齣中國文化最根本的問題就在於它在日常生活本性這點上就齣瞭問題,而由此上升而成的政治文化更是離譜。柏楊要展開的批判就在於中國流傳至今的日常性文化,這就是世俗生活本身的文化。柏楊並非沒有直接批判政治文化,但他的深刻之處也許正在於,他立足於世俗的立場來看待政治文化的弊端,隻有他如此看重世俗文化,看重日常性文化。正因為日常性文化本性上有問題,那麼從這個日常性文化生長齣來的,並且力圖超越於日常性文化的政治文化,就不可能具有健全的本性。但這隻是後話,隻是根據這個批判的前提作齣的推論。對於柏楊來說,“醬缸”就是根本,就是所有。他攪動“醬缸”,就是要去除雜質,去其糟粕,還中國人的文化、中國人的社會以更清明純淨的本性。柏楊痛心疾首地認識到中國人身上的文化重負太多瞭,溫文爾雅的態度改變不瞭“醜陋的中國人”,而是應該下猛藥,集中火力毫不留情地進行抨擊,即使用太誇張、絕對的批判態度,纔能對現狀有所改變,類似於魯迅提倡的大的、劇烈的變革。這也是他作為一個“野生的知識分子”的決絕態度。
柏楊針砭社會文明與他批判傳統是一脈相承的,二者沒有實質區彆,隻是為瞭編輯和閱讀的方便,我們列為兩個闆塊,各自選編瞭三捲。“傳統大反思”更側重於傳統的社會製度和文化根源的批判,“文明大整閤”則偏嚮於對社會的人倫習慣、日常心態、教育體製的反思,這些反思也貫穿著柏楊一貫的風格:以小見大,針砭時弊,嘻笑怒罵,妙趣橫生。
在文明大整閤係列中,柏楊對國人的崇洋媚外心理給予瞭尖刻的嘲諷。作為一個激烈批判傳統的人,柏楊當然不屑於站在狹隘的東方主義立場,他恰恰看到國人崇洋的片麵性,西洋文明優秀的地方,沒有被國人學習,而是那些外在的、負麵的時尚卻被模仿得:睢妙惟肖。對待西方文化、製度和文明,“崇洋不媚外”是柏楊一貫堅持的立場和價值取嚮,主張吸收西方的精華,與魯迅先生的“拿來主義”在深層內涵上是一緻的。然而柏楊的雜文並不談論西方國傢的政治製度,而是以西方國傢裏一些細微的日常生活細節作為標準,於細微處見精神,來衡量中國是否達到瞭一個現代發達國傢的文明要求,這體現齣瞭柏楊“文化批判”的特徵。
柏楊認為“判斷一個國傢是文明抑或野蠻,隻有看他們的車輛對斑馬綫、對紅綠燈的尊敬程度,馬上就可得齣結論”(《反撞大同盟》),他稱贊美國是一個讓中國人自顧形慚的禮儀之邦,主要原因是美國公民遵守交通秩序。他指責中國人沒有交通觀念,亂走亂撞,司機也同樣如此,造成瞭整個交通一片混亂,車禍事故頻齣。柏楊不但指齣交通混亂的病源:中國人的不守規則的傳統性格,以及政府執法不嚴,敷衍瞭事。而且給齣“治療藥方”——“隻有重罰——當然公正的重罰,纔是治療交通混亂的特效藥”(《反撞大同盟》)。這是柏楊以西方國傢的交通守則為參照得齣的一個結論。這樣的批判直接尖刻,也不無簡單的偏激,但卻顯齣柏楊的乾脆可愛。
柏楊在鼓吹“西化”的同時,清醒地認識到西方,尤其是美國的東西進入中國後會“變”,變成一種“四不像”,其中原因很復雜,但是一定與中國傳統中的醬缸文化有關係。洋奴政治就是“變”的一種産物,是他批判的全盤西化的“媚外”的産物,具體體現在“西崽”這類畸形人身上。他們滿嘴英文,“二抓牌氣質,一切洋大人第一”(《洋奴之味》),是中國人由於過度自卑引起的頹廢自尊産生的惡果。正如上文已經提到的,隻有“崇洋”而不“媚外”的精神和正確態度纔能杜絕包括“西崽”現象在內的西化後遺癥。
柏楊顯然還是一個自由主義者,他並不掩飾他崇尚西洋民主自由製度,他也對西洋文明中強調個人的價值津津樂道。特彆是他對西方個人的自律精粹贊賞有加。這些觀點都是柏楊在三四十年前發錶的觀點,今天看來有不少可商榷之處。特彆是在當今時代,後殖民主義理論大行其道,民族身份政治深入人心,而文化民族主義也躍躍欲試,都使人們可能對柏楊的觀點不容易産生共鳴,甚至可能反對者也不在少數。但從另一方麵來看,現在已經沒有人像柏楊這樣地看問題,也沒有人敢於這麼坦率地發錶對西方文明持一定程度的肯定態度。重新撿起柏楊,不隻是曆史溫習,也是作為現實的警醒。在“文明大整閤”係列中,有相當一部分文章再次揭曆史的老底。說柏楊先生是個搗亂分子一點不過分,被掩飾得嚴嚴實實的曆史,被美化得華麗壯觀的曆史,柏楊非要掀開曆史的外錶,讓我們看到那麼多的曆史陳跡。柏楊的曆史知識之豐富,曆史觀察之透徹,這是專業曆史學傢都錶示敬佩的。他在獄中寫《中國人史綱》,那是一部情文並茂的著作,沒有一部正史能像他那樣揭露曆史真相,讓我們看到更多的曆史上存在的暴力、荒淫和壓迫。在某種意義上,柏楊的曆史觀反倒是應瞭毛澤東的話: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但反抗的結果卻又不過是改朝換代,曆史再次重演。
柏楊對曆史書寫就是還原曆史的本來麵目,那就是“鬼話的曆史”。他信手拈來,都是掌故;隨便翻翻,皆為材料;奇聞異趣,又都是有根有據的史實。在他看來,中國的二十六史,即所謂“正史”,簡直飛象過河兼鬼話連篇。柏楊說,“說它是鬼話還算客氣的,真乃是一大缸醬也”。在《玉皇大帝高坐雲端》中他寫道:“中國人也真怪,一旦略露頭臉,就非冒齣一點異稟和冒齣一點異樣不可。這種乾法,洋大人不太瞭解,你聽誰說過華盛頓先生是一條爬蟲——龍乎?又聽誰說過林肯先生降生時滿屋紅光,紅光滿屋乎?隻有中國政壇上的頭目,不管他是大一統天下的祖字輩也好,或是可憐兮兮小局麵的崽字輩也好;百年以上長命王朝也好,三載五載短命活劇也好;韆篇一律,全都不同凡品。”他寫的是那些皇帝老子,當瞭皇帝後,後世的正史野史都把他們寫得神乎其神。權勢越大,異樣也越精彩。柏楊按照“正史”的順序,逐個王朝研究研究他們的開山老祖,結果發現,它們齣生要麼是蟲,要麼蛇,要麼是什麼白虎精,要麼滿屋紅光,早有各種預兆,真是裝神弄鬼。柏楊通過對中國古代曆代皇帝齣身的分析,看到正史為瞭維護封建帝王存在的閤法性和閤理性,造齣瞭曆代皇帝都是上天注定,齣身不凡,是天生的龍種之類的鬼話,指齣“這正是中國所謂的‘正史’,也正是聖人所歌頌的‘良史’。內容啥都有,就是缺少真”(《且看“良史”》),其根源是“有權就有理”的傳統文化造齣瞭這種荒謬和失真的曆史,這是柏楊對“鬼話連篇”的中國曆史和文化的重重痛擊。他要做的事,可以稱得上的最徹底的曆史祛魅。
在這一個係列中,柏楊對教育做齣尖銳的批判。柏楊對任何不滿的現狀都要說三道四,教育更是他認為一個問題重重的“坑道”。他把“救下一代孩子”作為現代教育改革的一部分,針對教育製度的弊病,詳細分析瞭它的原因,由此提齣具體的改革措施,目的是建立一個由身體強壯、精神健康的國民組成的富強民主的現代國傢。他要以個人之力清理這個坑道。這當然不可能。但柏楊的精神是可貴的,他責任感意義重大,直到今天,柏楊的那些批評還是那麼中肯。
柏楊颱灣六七十年代(部分文章涉及八十年代)國民黨統治下的教育體製。那時就可看到,颱灣國民黨政府也寄望於教育來振興颱灣社會,六七十年代的颱灣教育有一個快速發展的過程。但優勢教育資源還是非常欠缺,選擇好學校和齣國途徑,這使中小學學生的競爭異常激烈,學生不堪重負。柏楊對聯考製度進行抨擊。他呼籲“聯考必須改變”,最重要理由是他看到,因為“聯考”的巨大壓力而産生瞭惡性補習,這是對中小學生身心的謀殺,也是對教授“惡補”的教習的摧殘。柏楊指齣“惡補”之所以官方屢次製止而失敗,主要是因為學生之間激烈的競爭。他繼續發現,人口太多産生齣太多的學生資源,這也是“惡補”流行的最根本的原因。柏楊還看到颱灣特色的“殖民地意識下的教育,除瞭原有的科舉坑道外,又齣現瞭洋科舉坑道”(《集天下之大鮮》)。這是“人生以齣國為目的”的一種新的科舉坑道,而惡補還是通過它的惟一法寶。所以柏楊對“惡補”深惡痛絕,極力提倡“節育”和避孕,認為這是“根絕惡補惟一方法”(《節育!節育!節育!》)。通過節育來減少人口,相應地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和教育質量,改變教育現狀。颱灣當年麵臨的這些問題,今天在中國大陸一樣存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柏楊的尖銳批評,今天看來,依然不無道理,對於我們如何教育下一代,對於當代教育的種種弊端睏局,都有藉鑒意義。
在這個係列中,柏楊依然對國民的陳規陋習,種種不良品性展開批判。魯迅早就抨擊過中國人的冷漠、麻木、嫉妒的性格和看客心理,多年後盡管社會狀況改變瞭一些,但是這些弱缺點仍然驚人地存在著,而且與以前極其相似。妒嫉造成瞭非常可怕的後果,窩裏鬥、不團結甚至造成瞭死亡的悲劇,是國民劣根性的最極端錶現,所以被柏楊稱為“萬惡之源”,極力批判。柏楊亦關注人性的缺點,在多篇雜文中,他都對人性的各種弱點不留情地加以揭露,長期曆史地形成的習慣如何造就瞭各種各樣的變態的社會心理。
身為中國人,柏楊如此尖刻地批判中國人,讓很多中國人百思不得其解。民族的自豪感與自信心,是一個民族始終掛在嘴邊的信條與經文,人們都樂於充當民族傳統精神弘揚的精英,沒有人願意揭短。特彆是在海外的華人,都樂於把中華民族定位成勤勞智慧、互助友愛的集體。但柏楊痛感中國人存在的種種惡習,種種負麵性格和狹隘心理,他直率指齣來,讓中國人正視,讓中國人有勇氣麵對。
作為一個激烈的世俗社會的批判者,柏楊恰恰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他懷抱著深遠的理想,懷抱著提升中國文明的最真誠的願望,憤世嫉俗,嫉惡如仇,從不姑息,決不手軟。這一切都源於他的坦誠與徹底。“中國人有這麼多醜陋麵,隻有中國人纔能改造中國人。……中國人的苦難是多方麵的,必須每一個人都要覺醒。如果我們每一個人都成為一個好的鑒賞傢,我們就能鑒賞自己,鑒賞胴友,鑒賞國傢領導人物。這是中國人目前應該走的一條路,也是惟一的一條路。”在《醜陋的中國人》結尾,柏楊如是說。問題的根本當然不在於柏楊說的尖銳直接,而在於他說的是否是真話?不幸的是,隻要是坦誠的中國人,隻要是明白的中國人,都不得不承認柏楊直陳的那些事實,不得不為柏楊敏銳犀利的觀察和分析所摺服。今日聽來,依然振聾發聵。自從1960年5月在《自立晚報》上寫專欄起,迄今已近半個世紀,看看曆史的巨大變化,柏楊所指陳的那些文化病癥,並未銷聲匿跡,有些依然頑固,有些變本加厲。既然如此,反對柏楊是沒有意義的,那等於是重新濛起自己的雙眼,柏楊不過是讓大傢睜開眼來看看事實,他沒有錯,他是有勇氣的,他有切膚之痛,他是負責的,他是真實的。21世紀的今天,伴隨著中國大陸經濟的強勁發展,中國在2l世紀的崛起似乎指日可待,中國人也正陶醉在對未來的輝煌想像中。在這樣的時候,讀讀柏楊的雜文,真正去除掉我們身上的固弊陋習,以更為務實的態度去吸取人類文明的優秀成果,以及關注我們教育製度的更新改革,這對於創建一個健康堅強、博大寬廣、精神煥發的中華文明,無疑意義無限深遠矣!
本人承濛柏楊先生和張香華女士謬薦擔當雜文叢書主編,深感學淺纔疏,不能勝任。然恭敬不如從命,在此感謝他們對我的信任。因時間緊迫和本人的水平有限,錯誤與疏漏在所難免,還望廣大讀者批評指正。
是以為序。
陳曉明
2005年11月9日於北京
發表於2024-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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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標籤: 柏楊 雜文 中國 反說西方取經 隨筆 文化批判 文學 文化
柏楊先生可以說是當代中國極有思想的人,作為醬缸的攪動者,他讓我們看到瞭這個醬缸的汙穢。
評分還是貴啊。
評分被人忽視的巨牛masterpiece
評分柏楊先生可以說是當代中國極有思想的人,作為醬缸的攪動者,他讓我們看到瞭這個醬缸的汙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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