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傢煒自傳)
何傢煒,1973年3月齣生於浙江湖州,1996年畢業於廣州外國語學院西語係法語語言文學專業。畢業後工作、遊曆、寫詩、譯詩,五六年如白駒過隙。
最初讀裏爾剋是大學二年級,廣州,1993年春天的一個美好的夜晚。那時廣外有一個詩社,十四五個詩社成員,互相交流詩作和閱讀,印刷簡樸無比的詩刊。因為都是學外語的,也譯介自己喜歡的外國詩歌,遺憾的是,詩社成員裏沒有學德語的。第一次接觸裏爾剋,是同樣是詩社成員的女友的推薦,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我們散步在校園林蔭道清涼的路燈光下,她突然問我:“你讀過裏爾剋的詩嗎?”——這就是她抄在閱讀筆記裏的三首:一首是《豹》,一首是《鞦日》,還有一首是《Pièta》,都是馮至的譯筆。
自此後就開始閱讀所有能找得到的裏爾剋的中文譯本。由於自己的專業是法語,對裏爾剋的閱讀從未離開中文的語境,但到大學三年級選修二外時,倒是想過修德語,但學校的規定是,所有非英語專業的學生,二外必須學英語。我沒有讀到德語中的裏爾剋,至今沒有。德語班就在我們法語班隔壁,另一邊是西班牙語班,那時廣外西語係的學生中有句話:英語是說給商人聽的,法語是說給情人聽的,德語是說給上帝聽的,而西班牙語是說給魔鬼聽的。還有另一個版本,說:德語是說給敵人聽的。我沒有接觸到這種似乎可以與上帝和敵人同時說話的語言,但我知道,法語也並非全是說給情人聽的,因為那時我正沉迷於對法國象徵派詩歌的閱讀,而浸淫最深的則是寫瞭《地獄一季》和《靈光集》的富有傳奇色彩的天纔詩人阿瑟·蘭波,以緻畢業的時候,我的論文也是關於蘭波的詩歌。
廣外的閱讀環境不是很好,圖書館和西語係的外文資料總是缺這少那的,但就在圖書館外文庫的隔壁,有一間二十平米的小間,是梁宗岱先生的藏書陳列室。它是不對學生開放的,但是有一次,僅僅一次,為瞭給當時的《嶺南文化時報》寫一篇關於梁宗岱先生的文章——或者,應該倒過來講——我進瞭梁老的藏書室。我現在想起這樁事,依然有一種欣奮而又肅然起敬的感情油然而生。我看到瞭一位詩人翻譯傢的繁復而奇妙的精神世界:綫裝的中國古詩輕無重量,各種外文書籍和辭典壓得層層隔闆好似搖搖欲墜,梁老的《晚禱》,瓦雷裏簽名的詩論集,1912年版的蘭波全集,波德萊爾的《惡之花》,梁老譯的王維詩《酬張少府》草稿,……還有《本草綱目》等一些中草藥的綫裝書。
在《梁宗岱譯詩集》裏,讀到瞭《旗手的愛與死之歌》及《嚴重的時刻》等幾首裏爾剋的短詩,還有歌德的《一切的頂峰》,布萊剋的《天真的預示》,莎士比亞的《十四行》等等。梁老在莎士比亞的詩歌上花瞭太多心思,從我們今天的目光看,這許是一個失誤。可能離開的時代太近,他對裏爾剋詩歌的關注遠遠不夠,從今天看,對中國近代白話詩和現代新詩産生重要影響的外國詩人中,裏爾剋或許是首當其衝的一位。
也許是從那時起,我就萌生瞭翻譯裏爾剋法文詩的念頭。1994年的一天,我從我的外教Pierre Jeanne先生(中文名:任緻遠,是一位長年任教在中國的天主教士,學生間叫他綽號:老皮)那裏藉瞭一本很精美的法語文學讀本,發現裏麵收瞭裏爾剋的三首法文詩,這讓我有些欣喜若狂,這三首分彆是《果園》第六首和第三十四首以及《玫瑰集》的第六首:
一朵玫瑰,就是所有的玫瑰
與她自身:這不可替代的
完美,這甜蜜的詞匯
被事物的文本所包圍。
如果沒有她永不知如何說
我們的希望也無從依托,
在持續的齣發程途,
途中又有溫柔的間斷。
這樣的法語詩當時對我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我曾經跟詩社的朋友說,這是法語這種語言“精確性和抒情性完美結閤”的最佳範本之一。
但1996離開廣外之後,我好幾年沒有接觸到裏爾剋的法文詩,依然是這三首伴我在生活、工作、遊曆的年月裏走來走去。直到有一天,2000年鞦天,我在西非的一個海港小城Nouadhibou的一傢當地摩爾人開的網吧裏給遠方的朋友寫信,突然想起在網上尋找裏爾剋的法文詩,——
Ô nostalgie des lieux qui n'étaient point
assez aimés à l'heure passagère,
que je voudrais leur rendre de loin
le geste oublié, l'action supplémentaire!
Revenir sur mes pas, refaire doucement
- et cette fois, seul - tel voyage,
rester à la fontaine davantage,
toucher cet arbre, caresser ce banc...
哦,思念的是那些在匆匆而過的
時辰裏沒有被愛夠的地方,
我真想從遠處嚮它們奉還
遺忘的手勢,這多餘的行為!
重拾我的腳步——這次獨自一人——
慢慢重塑這趟旅程,
在噴泉旁再多呆一會兒,
觸摸這樹枝,撫摩這坐凳……
當時我在電腦前讀著這樣的詩句,幾乎熱淚盈眶,——摩爾姑娘阿伊夏Aicha端給我一小杯滾燙的加薄荷的濃茶,——她說:這是來自中國的茶葉。我說:噢。
我背誦瞭這首詩,《果園》第四十一首。
就這樣我重新開始讀裏爾剋的法文詩。我不是做學問的人,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和精力去研究裏爾剋的詩。翻譯他的詩是齣於感動和敬佩,就像一位在美國寫詩的朋友所言:He's great!
當然,對於裏爾剋這樣一位影響中文詩歌創作的詩人,我充滿瞭紹介的熱情,以及自己想要從中學習詩歌這種語言藝術的願望。但是,我對自己翻譯詩歌的水平不敢高估。我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保持原文的麵貌,不求如何傳神如何流暢,隻求讓讀者在閱讀我的譯文時,大緻能想象到一些裏爾剋法文詩的魅力。如果能做到這一點,那麼我對自己的勞動還是滿意的。
何傢煒
2002年1月 青島
在二十世紀的德語詩人中間,似乎還沒有哪一位像本集的作者那樣:童年寂寞而暗淡,一生無傢可歸,臨終死得既痛苦又孤單,而在詩歌藝術的造詣上,卻永生到放射著穿透時空的日益高遠的光輝,就一些著名篇什的藝術縱深度而論,就其對心靈的撞擊程度而論,真可稱之為驚風雨而泣鬼神。詩人的全名是勒內·卡爾·威廉·約翰·約瑟夫·馬利亞·裏爾剋;他本人的簽名曆來卻隻是:賴納·馬利亞·裏爾剋。
這裏的法語詩對我們是既熟悉又陌生的,這是法語這種語言“精確性和抒情性完美結閤”的最佳範本之一。
裏爾剋作為本世紀最偉大的德語詩人的地位依然無可置疑,在他的詩作中,詩的純美與哲學的深思的結閤幾近完美。他是喧囂塵世中的一個孤獨者,終身都在尋找精神的故鄉。他的詩藝的過人之處在於,他善於把他所敏銳地感受和深入地思考的一切,都凝聚為精緻而又獨特的意象,如同雕塑一般展現在我們跟前。讀他的詩,你無法不感到震撼,你會在恐懼中若有所思。
發表於2024-11-22
裏爾剋法文詩 2024 pdf epub mobi 電子書 下載
——答謝《裏爾剋法文詩》的讀者 (原文沒有標題。拙譯《裏爾剋法文詩》中未收入。作為答謝喜愛《裏爾剋法文詩》的讀者,謹此奉上。) 我看見一對眼睛像兩個孩子 遊蕩在一座森林裏。 它們說:那吞噬我們的是風,是風—— 而我答道:我懂。 我認識一位啜泣的少女,她的情人 ...
評分對傢煒譯裏爾剋法語詩評頭品足,於Dasha而言,無異於班門弄斧。盡管Dasha也看瞭些法語語法,也許依仗著詞典,憑藉閱讀德語裏爾剋的感受,也會對法語裏爾剋有自己的想像。 這一次閱讀,之前傢煒也已經將Word文檔email給瞭Dasha,隻不過涎臉要瞭他的簽名贈書,不該不認認真真再...
評分有原文對照的譯詩,優點之一是,除瞭譯本之外,你還可以嘗試DIY,自己琢磨譯法。詩在那裏,像內藏火焰的酒,譯的過程是調兌,使之可以入口。比如,有一句,Ton parfum fait le tour。你讀到時,輕柔溫婉,猶如歌唱。配瞭原文,你自然會覺得,連自己吐氣的那幾個點,都閤於音律...
評分Rose de lumière, un mur qui s'effrite -, mais, sur la pente de la colline, cette fleur qui, haute, hésite dans son geste de Proserpine Beaucoup d'ombre entre sans doute dans la sève de cette vigne; et ce trop de clarté qui trépigne au-dessus d'...
圖書標籤: 裏爾剋 詩歌 法語 文學 外國文學 象徵派詩歌 詩 法國文學
譯得不忍直視……翻過來語序都不變的,法語渣都覺得彆扭死瞭……
評分2011年10月,以法語為底本、參考德、英譯本加以逐字校讀。法語有些許誤植,漢語有少量誤譯。最後,擊鍵長嘆,此譯本乃迄今裏爾剋漢譯本中錯譯最少者,不枉Dasha友之一迴。
評分有法語對照的好處是可以讀齣譯文以外的詩意,但是我自己也想不齣更好的譯法瞭。。
評分2011年10月,以法語為底本、參考德、英譯本加以逐字校讀。法語有些許誤植,漢語有少量誤譯。最後,擊鍵長嘆,此譯本乃迄今裏爾剋漢譯本中錯譯最少者,不枉Dasha友之一迴。
評分其實我都在讀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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